1

大管家江林受伤了，深圳这边的生意总得有人顶上。左帅和陈耀东压根儿不懂经商，哪怕手把手教学，也教不会。眼看没辙，加代只好留下来管生意，接待客户、签合同等事儿全落到他肩上。虽然几年没操过这摊子事儿，但当年打下的根基还在，接手江林的工作，还是能应付的。

加代每天忙到腰酸背痛，累得直不起身。这也让他真切感受到江林的辛苦，终于懂得有时找不到江林，不是他不想去，而是真的太忙了。

这天，加代穿着白衬衫在表行里忙得满头是汗，热得恨不得把衬衫扣全解开。这时陈耀东走了进来，说：“哥，把衣服穿好，这儿开着空调呢，别着凉了。”

“别说没用的，我这忙得满头大汗呢。你来干啥？”加代问。

“不是啊，我是想跟你说件事。”

“有什么事？”加代追问。

“没啥。”

“没事就走吧，我正忙着处理订单。”

加代这话一出，陈耀东急忙补充：“我、我确实有事。”

“那快说。”加代手没停。

陈耀东说道：“你歇会儿吧。我认识你这么多年，从没见你这么拼命，休息一下脸色都会好些。晚上想吃啥？”

“我啥也不想吃。”

陈耀东又说：“代哥，二哥的事，让他自己处理吧，你突然接手不一定办得好。”

加代听了，皱眉问：“你到底想干嘛？”

陈耀东坦率道：“我是来给你提个建议。”

“啥建议？”

“我最近在澳门做叠码仔。”

“然后呢？”

“赚了不少钱。哥，你跟我一起干吧。”

加代皱了皱眉头：“你赶紧走开。”

陈耀东不死心说：“哥，我知道你以前也干过叠码仔，还靠这发财呢。现在澳门这边火爆，新设备多得很。你这阵子又没走，不如重操旧业。”

“你就为了这事来找我？”加代问。

“怎么啦？哥，这赚钱机会太好了。我和左帅做了一个多月，快两个月了，都快赚两千万了，像捡钱似的。过了这村就没这店，现在正是年底旺季，大家都愿意去玩。淡季时不做也罢，可这时机你难道不想挣点外快？”

加代问：“去的人多吗？”

陈耀东答：“火爆得很。你带不带他们去，反正他们都会去。带着他们你还有提成拿。他们的输赢跟你没关系。我这几次在广义商会见了不少人，二十好几的都有。你要带着这帮人，安排妥帖，给面子，吃住行全包，他们跟着你走，没人敢欺负他们。多好啊，哥，你说是不是？我这建议够好了吧？”

“你这脑子……”加代无奈。

陈耀东笑着说：“我就说我是你命里的贵人吧。哥，你听我的，过了这村真没这店，年后人少得多。现在就是活跃最旺的时候。”

“也行吧。”

“那肯定行。”陈耀东问：“你们现在在哪赌场做？”

“我和左帅是在小赌场，赚不了多少。你要去就去葡京吧，还熟悉。”

加代点头：“好，趁这时候搞搞还真不错。”

“哥，听我的，年底赚得快。”

“行，你就为这事来？”

“是啊，最近你又闲着，挣点外快挺好。”

“行，你回去吧。”

陈耀东边笑边走：“我给你送上这么大好机会，我能拿点分成不？”“滚开，你还想套我钱。”加代没好气回应。

陈耀东走出门，上了车。

他出的建议确实不错，年底一群老板忙了一年，分完红后，都爱跑澳门赌几把。他们赌的不是输赢，而是那种刺激的感觉。

1992年到1993年，加代和驹哥合作当叠码仔，一干就是一年多，是最早干这行的。那时两人六四分成。叠码仔的门道，加代心里清楚。

于是，他开始招揽客源。

叠码仔除了组织威慑力，人际关系也很关键。没好人缘，没人乐意跟着玩。

加代人格魅力强，大家都给面子，原因有三：一是跟他去玩有面子；二是不怕被社会人物欺负；三是搭上关系后，以后有事可能能帮忙。

老板们跟着加代玩，输赢不担心，他不抽成。加代一呼百应，迅速凑齐二三十人。

有了人，立即打电话给葡京大酒店经理金刚。

“金刚。”

“啊，代哥。”

“给我留个贵宾厅。”

“你是来玩儿？”

“不是，我带老板们去。”

“我去，代哥手头紧了？”

“那跟你有什么关系。”

金刚说：“之前我叫你带老板过来，你说丢人怕没面子，说这事不像话。怎么今天你倒反了？”

加代说：“去年上官林带我干了不少，赚了钱。今年没带上我，赚钱难了。”

“这就对了，这才是生意，有啥丢脸的？就像捡钱一样。我留最大黄金厅给你。”

朋友们要记住，赌博绝无发财之路，结果只有输。赌徒的人生就是输惨两字。珍惜生活，远离赌博。

加代打算重操叠码仔业务，葡京金刚答应安排最大贵宾厅黄金厅，还安排了二十五个荷官。

金刚问：“哥，这安排可以不？”

“可以，金刚，那分成呢？”

“老规矩，客人输一百，你拿三十。”

“成，就这么定了。”

“好嘞，就这样。”

金刚挂断。

叠码仔利润大，非普通人能干。赌场不怕你赢钱，怕你不来。因为你来玩，结果只会输。好比积攒的柴火，一把火烧完。若用作弊器，赌场会找人收拾。像金相能当多赌场顾问，赌场花大钱请他，就是防蓝马。

三十多位老板跟着加代来到澳门，排场十足，二十多辆宾利和一群穿黑西装的保镖在码头等候。他们若自己来，绝享受不到这样的礼遇。

2

到了葡京门口，大经理金刚亲自带队，带着各厅的经理们下楼迎接。加代和金刚一握手，笑着说：“兄弟。”

“代哥，黄金厅已经给你预留了，直接进去就行。安排妥当了，楼上的套间房也都开好了，想叫女孩的话，打个电话就能解决。还有件事得跟你说。”

“啥事？”

金刚道：“哥，这次跟你一起来的，要是钱不够用，凭你的名声，最高可以有三百万的借款额度。”

加代问：“这是什么原因？”

“因为你的名声就是值这价。哥，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？”

“没了。”加代挥了挥手，“走吧，大家快进去。”

众人进了酒店，先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一会儿。夜幕降临，大家小酌几杯，吃了些东西，便去黄金厅尽情玩乐。

加代闲得无聊，走到一楼大厅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，手里端着咖啡，眼睛却盯着舞台上的表演，神情悠闲自在。忽然，他瞥见门口台阶上跪着一个人，旁边围着四五个保安。

只听保安说：“兄弟，赶紧走吧，这儿不会录用你的，快走吧！”

“哥，求求您了。我是从内地来的，麻烦您给经理说说，我实在没钱了，做什么活都行啊。”

“这儿是葡京，不能随便进来工作的，你去别家试试，干嘛非赖着这儿？”

“哥，我就是想多挣点钱。”

“这跟钱多少没关系，这儿不要你。王经理都说了不收，你赶紧走吧。”

这时，王经理出来，说：“你赶紧走。”

“哥，我在这儿跪了好几小时了。我从内地过来，实在没路了。”

“你说这些没用，赶紧走。就算跪着也没用，这店不是我开的。更何况，我们这儿内保身高得一米八五到一米九，身材还得魁梧。你这身板不到一米八，瘦骨嶙峋的，赶紧走吧。”

加代吸着烟出来了，保安见状忙说：“哎呀，代哥。”

加代摆手道：“没事。你们在这干嘛呢？”

保安指着跪着的青年说：“这小子来好几天了，每天都应聘。经理不看上，而且他什么都不会。最重要的是没户口，你说谁敢用？谁知道他是什么身份？没户口就头疼，我们酒店可担不起风险。他天天晚上六点来这跪着，就是为了求份活。”

加代问：“他不去别处试试？”

“去过别家，也没人要。就是认准咱这儿，说待遇好，能挣多点钱。”

王经理指着跪着的说：“你到底走不走？”

“哥，就给我口饭吃吧。”

王经理一脚踹过去，骂道：“你到底走不走？”

加代赶紧喊：“哎，兄弟……”

王经理回头见是加代，连忙道：“哎哟，代哥，我没注意到您。”

加代摆手：“这干嘛呢？大家都不容易，别打人了。”

他把倒地的年轻人扶起说：“别跪了，快起来。”

年轻人仍跪着，不时看向加代和王经理。王经理说：“不知道哪冒出来的，整天在这跪着，像个傻子似的，怎么赶都不走，真像贴身的狗皮膏药。”

加代说：“别打他，人都有落魄时。好好跟他讲，劝他离开。”

“他就是不走。”

加代说：“我来劝劝他。”

“不用忙这小事……”

加代摆手：“没事。”走近年轻人说：“老弟，起来吧。”

年轻人看着他说：“大哥，您是经理吗？”

“不是，我来这玩。看到你可怜，问问你哪儿人？”

“我北京的。”

加代追问：“北京哪儿？”

“顺义。”

加代听后一笑，对保安道：“行了，你们忙你们的去。”

保安疑惑：“代哥，这啥意思？”

“没啥，你们回去吧。我认识他。”

“哎呀，这……”

加代扶起跪着的年轻人。此人三十多岁，留着平头，身材匀称，可见有些肌肉。加代问：“你叫什么？”

“我姓袁，叫袁志彪。”

江湖中流传着加代是个有义气的大哥，因为他无意间总帮人一把。

扶起袁志彪后，加代开口：“我也是北京人，东城的。”

“哎，大哥，咱俩老乡啊。”

加代问：“你跑这边来，啥原因？”

“兄弟，我实在没路了，连饭都吃不上。”

加代说：“我感觉你不简单。你做什么的？混社会的吗？”

“没有，不是那样。”

加代接着道：“我不管你干啥。想当保安吗？”

“嗯，没处去了，就想在这混口饭吃。”

加代点点头：“能遇见你是缘分。我叫加代，东城人，也常去顺义。不多说人情世故，我帮你打声招呼。说到底，我不管你来路真伪，也不问你做不做坏事。你既然是北京的，咱俩就有缘，我帮你打招呼。要干这活，好好干吧。内保这月收入确实不少。挣钱的事随你，但别做违法乱纪的事。”

“哥，我给您磕头了。”

加代摆手：“别这样，咱年纪相仿，免了这些仪式。”

说完，他大声喊：“小王，这小伙子挺机灵，留下他吧。”

“不是，他……”

加代打断：“留下他，让他当内保，跑跑腿，干点杂活。当服务员也行。”

“哥，我们这服务员全是女的。”

“你怎么……”

王经理插话：“明白了，代哥，他跟您啥关系？”

“没啥关系，就是老乡，看他可怜，帮他一把，留下吧。”

王经理说：“我等会儿跟金刚大哥说说。”

加代摆手：“不用，我自己去。你先给他换身衣服，安排顿饭，估计好几顿没吃了。别让人欺负他。给他安个宿舍，跟你干吧。”

“代哥，您真热心。他没户口……”

加代说：“兄弟，别忘了，谁都不想走投无路。看他不像坏人。男儿膝下有黄金，要不是没办法，谁会轻易跪地求助？对吧？兄弟，帮帮他。”

王经理听了：“听你这么说，肯定得给面子。行，你跟我来。谢谢代哥。”

袁志彪说：“代哥，我……”

加代摆手：“别说了。”

3

老弟，我还是得说，能碰见就是缘分。放心去吧，今后他是你的经理，你机灵点，把他照顾好。”

“哎，哥，我记住了。”

加代摆了摆手，“去吧。”

王经理带着袁志彪走进了葡京。加代在后面说：“兄弟，一定给他安排妥当啊。”

“代哥，您放心。”王经理答应道。

当天晚上，袁志彪换了保安服开始值班。他站在门口，负责指挥停车、给客人开车门、调整车辆位置。

加代带过来的老板们，通常中午到店，晚上通宵玩，第二天上午回深圳。加代中午再去接下一波老板，就这样反复循环。一周时间没怎么觉着过。

金刚问：“哥，玩得过瘾没？”

加代没正面答，只是笑了笑。

金刚说：“你这笑，跟我说实话，这一周挣的钱能顶你一年没？”

“倒也没有那么多。”

金刚说：“我算过账了，这一周差不多八九百万，快一千万了。”

加代一听，“你这是查我账啊？”

“不是查账，问你玩得爽不爽？还来不来？”

“当然来，天天来。”

“走，进去吧。”金刚也笑得合不拢嘴。

袁志彪赶忙跑来，“代哥，您终于来了？”

“哟，老弟，今天你值班啊？”

“我天天在门口守着呢。”

“这样啊。”加代顺手掏出一包中华烟递给他。

袁志彪看着，心里真想要，又不好意思，说：“这边的烟我不太习惯抽。”

加代转头吩咐：“王瑞，包里拿条烟给这位兄弟。”

袁志彪赶紧摆手拒绝，“不不不，别麻烦了。”

“别客气，不过是一包烟，拿着吧。”王瑞说着把烟塞到他手里。

加代关心地问：“兄弟，习惯这里没？”

“挺好的，哥，管吃管住，确实不错。哥，我一直想问，您这是做什么的？”

“我啊？你猜猜我干啥？”

“哥，看您这气相，肯定是做大买卖的，一脸富贵样。”

加代爽朗一笑，“多谢夸奖。兄弟，既然干这行，就得用心做。你要没啥家底，干得好还能做经理，要想更上一层楼，去贵宾厅做经理也成。男人嘛，总要有目标。”

“明白，哥。真得谢谢您，给我个饭碗吃。”

“别这么说。以后你发达了，要是我来澳门落魄了，你得帮帮我。”

“哥，您别开玩笑……”

“真不是随口说说，世事难料，十年河东十年河西。行了，兄弟，你忙你的，我先进去了。”“好嘞！”两人握手告别。加代对袁志彪一点也不瞧不起，真做到穷能交，富能往来。

老板们在贵宾厅里玩的忘我。加代坐在休息室沙发上抽烟，看着电视。这时朗文涛急匆匆进来说：“代弟，别看了，快下来看看，赶紧的。”

朗文涛语气急切。加代忙问：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
“打起来了。”

加代一惊，追问：“谁和谁打架了？”

“商会的王哥和吴哥在贵宾厅外跟人扭架了。”

“跟谁呀？”

“不认识那人。”

“那我去看看。”加代立刻跟朗文涛走向外面。

唯有放低身段，才能赢得别人的尊敬。

广义商会的吴哥靠做日用品雨伞起家。贵宾厅外，五六个人抓着吴哥的衣领。吴哥戴着眼镜，一边挣扎一边问：“兄弟，你是什么意思？”

“我什么意思？你戴眼镜的是瞎了？摔倒就摔倒，你竟然拉我老婆裙子干嘛？”

据王哥说，大概吴哥喝多了，从洗手间出来滑倒，下意识抓了一下，正好扯到了一个女人的裙子，结果露出了半个屁股。女人丈夫宋铁豪这下急了，虽然吴哥不停道歉，宋铁豪还是给了他好几个耳光，还不打算停手。

加代赶到，抱臂说：“哎，哎！这怎么回事？”

宋铁豪转过身问：“你是谁？”

“怎么回事，兄弟？这是我朋友。吴哥，你还行吗？”

“我没事。那兄弟脾气火爆，一会儿打了我七八个嘴巴。那女人也不轻，给了我两巴掌。真倒霉，犯啥事儿啊。”

加代摆手：“这是闹啥呢？兄弟，到底咋回事？”

宋铁豪气呼呼说：“他喝醉了没脑子，摔倒就摔倒，还拉我老婆的裙子，半边屁股都露出来了。”

加代笑着说：“吴哥，你也够呛，有跟人家赔礼没？”

“道歉道了半天，还是被打。”

加代说：“兄弟，真不好意思，哥这家伙喝多了，替他向你赔礼。嫂子，真不好意思，他那会儿迷迷糊糊啥都没看清，您别放在心上。大家出来玩开心最重要，别搅这些没用事。”

宋铁豪说：“那又怎么样？我就这脾气，你算啥东西？我打了他还没完呢，我非得接着收拾他，你弄得了我？”

“这干嘛呢？连话都不能好好说了？”

宋铁豪嚷道：“没啥好说的！听好了，你给我跪下，我还没打够呢。他竟敢看我老婆的屁股。”

“兄弟，得给别人留点面子，伤人不过头点地。你想怎么样？吴哥，您先进去吧。”

宋铁豪一听说：“他走了我还得打你？”

加代没搭理宋铁豪，转身对吴哥说：“您先进去吧。吴哥，慢慢玩。涛哥，带他进去。”

朗文涛拉着吴哥进了贵宾厅。宋铁豪看着，喊：“站住！”

加代抬手“啪”一巴掌扇了宋铁豪：“你还没完呢？”

宋铁豪呆住了。加代继续说：“跟你说好话，你不听吗！想干啥？赶紧滚蛋。”

宋铁豪身边五六个小伙子见状怒吼：“喂，你……”

这时，金刚带着十几个内保巡逻经过，喊道：“你们这是干嘛呢？快走！”内保们挥着橡胶棒冲过来。

宋铁豪见势后退一步，嚷：“兄弟，这小子打我。赌场里打人。你们还记得我吗？我老宋。快给我揍他。”

金刚走过来问：“哥，没事吧？”

加代说：“没事，不用管。我打一巴掌，也赔礼了，他还闹着要怎样？走吧！”

宋铁豪喊：“不是，金刚……”

金刚挥挥手：“你赶紧滚，知道这是谁吗？这是我哥，加代。你是活得不耐烦了？赶紧走！”

宋铁豪指着加代吼：“你有种！”

金刚瞪眼：“你再说也没用。”

“哎，金刚……”加代拉了拉金刚，对宋铁豪说：“不跟你计较，快走。你说我有种也罢，总比你强！走吧。”

“你真有种！”宋铁豪刚说完，金刚朝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。

4

“你到底走不走？”

“哎，金刚，别打人了。兄弟，赶紧走吧，再拖下去又要挨揍了。”

“走！”宋铁豪带着老婆和五六个小弟匆匆离开。

金刚笑着说：“代哥，这点破事儿完全不需要您亲自动手啊！您一句电话，我马上过去，把他送保安室好好教训一顿。”

加代摆摆手：“没必要。他又没欺负我。”

金刚好奇道：“不是您拽他老婆裙子了吗？”

“金刚，你别瞎掺和。”

“我不是，我还以为您盯着他老婆看屁股呢。知道不是您，我就没动手。”

加代解释：“我这是朋友，是我带来的广义商会的兄弟。你看你，傻了吧。”

金刚大笑：“行，我先走了。”带着内保离开。

加代和众人玩到天亮七点，这群老板准备返回深圳。加代安排返程车辆，酒店因车紧张，金刚特意给加代留了一辆劳斯莱斯从正门送走，其余人坐大巴从后院出发。

加代问：“怎么不是都坐劳斯莱斯？”

“没那么多车。早晨很多老板五六点就走了，车不够分。金刚特地给您留了一辆。”

加代叮嘱：“下次别这样了，大伙儿坐一样的车，明白了吗？”

“知道知道。”

“走吧。”加代挥挥手。丁健困得眼皮抖个不停。王瑞喊：“健哥，走吧，回深圳了。”

丁健靠着石狮，揉眼睛：“哎呀，累死我了。哥，下午让郭帅陪你，我不来了，真受罪。一晚上没玩，就在里头喝茶，喝得膀胱都快胀破了。”

加代笑着说：“那你先回去，下午不用你了，让帅子来吧。”

澳门清晨，赌场附近冷冷清清，门口只剩两名保安。保安对讲机里喊：“代哥要出门，车开过来。”

“收到！”

要不是雨伞哥跟着加代来，昨晚他可能就倒霉了。

加代他们三人在门口等车，保安走过来说：“哥，又一晚上没睡啊？”

“唉，是啊，回去得好好补补，下午还得来。”

“真累你了。”

“还行。小彪呢？”

“去对面买早点了。”

加代问：“这儿不管饭吗？”

“饭点正忙，没空吃。”

加代叮嘱：“别欺负他。”

“谁都没欺负他。”

“你们老保安了，干几年了？”

“六年。”

“听说当队长了？”

“就个小队长。”

加代语重心长：“他是我老乡，年纪轻轻还困难，没户口，别欺负他。吃饭时他忙，让你们帮他多盛点。”

“知道了，代哥。”

“人在不顺时，咱别求回报，至少别让他心里难受。明白没？”

“明白明白。”

加代跟保安聊着，丁健却靠在石狮子旁睡着了。此刻，一辆宾利和两辆奔驰停在葡京酒店对面，十来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走来。加代没放在心上，以为来玩儿的。

当人群离他们七八米时，加代发现那些人眼睛死死盯着自己，径直走过来。一个年轻人指着加代说：“就是他！”

加代见状，立刻转身冲向酒店大厅，喊：“王瑞，快叫健子醒，快进酒店，有人找麻烦！”

王瑞赶紧叫醒朦胧中的丁健。那帮年轻人见加代跑，头领大喊：“揍他！”喊声刚出，人群齐掏卡簧和枪刺。

丁健一看，掏枪刺没用，人数太多，于是也掉头跑进酒店。门口两名保安举起橡胶棒冲上去，硬是拖延了三四秒。

三人进大厅，两名保安们已经受伤，但依旧拼命阻拦。

这时，小彪子买完早点回来，看到门口乱战，拔出小枪刺，猛扎领头人的脸颊，一枪穿透，又连刺倒另一个。

酒店内保赶来。

门口刚开打，酒店内迅速通过对讲机呼叫支援。一名内保队长拎着短枪，带十几名端着十一连发霰弹枪的内保怒冲出来。队长对天空“砰”一枪，大喊：“都别动！”

对方闻声立停。内保队长怒吼：“你们疯了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？谁是头头给我跪下！”

“我们是森哥兄弟。”

“谁？”

“森哥的弟兄，不是来搞事。”

内保队长冷声：“不管你们干啥，谁的手下也不能来闹事。滚，把受伤的带走，快走！”

对方连忙把两个伤员扶上车，赶紧逃离。

内保队长没逗留，转身问：“是谁扎的人？”

彪子道：“大哥，是我扎的。”

“你没弄明白情况就动手扎人？”

“不是，我刚来就见他们要打代哥，忍不住先动手了。”

“我告诉你，出事了你得自己扛。人家可是森哥的人。”

“知道。”

加代从大厅里走出来，内保队长问：“哥，您没事吧？”

“没事。他们是谁的手下？”

“号称森哥的兄弟。”

“森哥是谁？”

“搞房地产的大老板，实力不小，还跟我们老板交好。你们昨晚打的宋铁豪，是他手下总经理，我也是刚知道。”

加代问：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内保队长说：“没别的，哥，你该干啥干啥去。”

“我该干啥干啥去？”

“哥，您别多想了，没啥事。”

正说着，劳斯莱斯开来了，后院的大巴也开出来。朗文涛摇下车窗：“代弟，跟我们走啊！”

加代摆手：“涛哥，你先带大家回去吧，我这里还有事，晚点回。要是我没回，你们下午直接过来，我这边帮忙安排。”

朗文涛挥手：“那我不等你了。”

“别等我，走吧。”

内保队长说：“哥，真没事。”

加代冷声：“什么没事？人家都要动手打我了，这还能算没事？”说着就开始打电话。

内保队长忍不住问：“哥，您这是要干嘛啊？”

“我干嘛用得着你管？”电话接通后，加代说道：“耀东，你和左帅在哪儿？”

“在澳门呢！”

加代问：“带兄弟们了吗？”

“带了。”

5

我、左帅、大东、阿坤、文祥、彪马，还有松岗那几位四霸，全都凑在这里了，一共七十八号人。

“你们都带武器了吗？”有人问。

耀东答道：“每人揣着一把十一发连发的冲锋枪，我自己口袋里还揣了颗手雷。”

加代听了，忍不住问：“你带这些东西干嘛？”

耀东说：“这地方不太安全，怕遇上事儿。”

“你们来葡京找我。”加代冷冷地说。

“怎么了？要打架吗？谁惹你了？”有人疑惑地问。

加代答：“来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。”

“行，哥，您慢着，我马上过来。”加代一边打电话，一边安排。

这时，酒店的内保队长也凑过来，劝说道：“哥，他在这片地盘上势力不小，没必要闹这么大。人都赶走了，那边也有人受了伤，这事别再追究了。他也不敢再闹事了，我待会会和金刚老板说，说定这事没问题。”

加代不干：“这还能算没事？别人都差点打我了，还算没问题？我叫耀东和左帅过来了。”

内保队长听后吓了一跳，说：“哥，你这是不是太过了？”

彪子没说话，静静地站在门口。加代从刚才和那些小混混的冲突中，看得出彪子的身手还挺不错。陈耀东和左帅率着兄弟们，赶到了葡京酒店门口。正巧听说这里出了事的金刚也下来了。

金刚说：“哥，刚才——”

加代一摆手：“行，不怪你。把那个姓宋的电话给我。”

金刚反问：“刚才宋铁豪来了吗？”

内保队长回：“没，他没来。是他派的人来的，一下车有十几个。”

金刚说：“代哥，您别管这事，我来处理，一定给他个说法。不成我就让老何出面，让他找他老板。”

加代说：“没那么复杂。他敢打我？金刚，把电话给我，快。要不给我说说他做哪门生意，我去找他。”

“哥……”金刚拉着加代悄声说，“哥，这事不大。大家都是来玩的，玩着玩着就起冲突了，你还扇了他耳光。他找人理论也正常。”

加代冷声道：“要不是我跑得快，早被他们乱扎一通，起码挨几刀了。这能叫小事？”

“没打着你不算严重？”

“胡说！打你没打着，不算没事？”

“那你打算咋办？”

“把电话给我，或者告诉我他干啥的，我自己去找他。”

金刚想了想，说：“行，我带你去。”

加代赶紧摇头：“别动用你那帮人，免得连累老何，也免得你难做。”

金刚疑惑：“我有什么难处？”

加代摆摆手：“我说不动用就不动用。走，我自己人多着呢。”

“你这人……哥，走，我带你去，不远，就前面的广场大楼，我带你过去。”说完，金刚上车，他的人也鱼贯上车，加代朝头车走去。

这时彪子赶紧跑来，喊：“大哥，大哥！”

加代转头：“忙你的去。”

彪子急问：“这不是要打架吗？”

“没错。”

“哥，你信得过我吧？让我一起去。我没啥别的意思。每次你来都给我带烟，上次还送我一条。工作也是你帮忙安排的。兄弟想帮帮你，咱人多力量大不是？”

“你们就十来个人，不算多。我也打过不少架。”

加代犹豫：“兄弟，这事……”

“哥，带我走，我肯定不掉链子。”

金刚回头怒斥：“回去站岗，别乱掺和。”

加代看着彪子，语重心长：“兄弟，不让你去是为你好。你毕竟是这儿保安。”

“哥，我真求求你了，行不行？带我一起去。”

加代沉默了会儿，看向金刚。金刚见他没吭声，也不再开口。加代点头：“上车。”

彪子赶紧跑去最后一辆车上。

二十分钟后，车队停在宋铁豪的办公楼下。金刚指着楼说：“哥，就这儿。我觉得咱们是来谈钱的，别动手。打架没用。”

“你把他叫出来。”

“哥，我说实话，他有钱得很。咱们要七八百万，跟玩一样，这不抵得上一星期本叠码了？”

“先让他下来。”

“行。”金刚进楼。

金刚拨通电话：“喂，铁豪，公司在吗？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

“你下来一趟。”

“金刚，你想打我？”

“你做了什么破事？带十几个混混来我代哥葡京门口打架？”

“我还没告诉森哥呢，你反倒来公司了？金刚，你知道你这做法不好。森哥要是知道了，电话给何哥非骂你不可。这事儿和你没关系，赶紧走。”

“我现在就在你公司楼下。你最好出来。你知道我代哥是谁吗？别惹他。不给个交代不行。你不在公司就赶紧过来，在公司就下来。”

宋铁豪问：“他到底想干嘛？”

“揍你。我在这儿，尽量帮你说好话。你赶紧出来。”

“行，我来。”

宋铁豪其实不在公司，在家。拨电话给森哥，说：“森哥，有事跟你说。”

“小豪，讲吧。”

“昨晚我在葡京和一深圳来的小子拌嘴了。现在金刚带那小子来我家楼下堵我，估计要动手。”

“要动手？金刚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吗？”

“他知道，但他说那边那人不好对付。森哥，这事咋办？”

森哥说：“这样，我让老付他们去接你，你跟他们过去。金刚态度好没事。再不好你别理他，让老付直接打他们。别管老何，他正和我合作做生意。我和老何是合作伙伴，他不能对你下手。金刚敢不听话，你就先动手。我马上通知老付。”

老付是森哥手下干将，五十岁左右。接电话后带着三十多兄弟，拿着五连发和其他武器，朝宋铁豪家去了。

接上宋铁豪，宋说：“老付，一会儿——”

老付挥手：“你放心，话说两句就行，我们不轻易出手。要是察觉有鬼，我们立刻下车。”

“行。”宋铁豪应了声。

6

六辆越野车朝着公司大门缓缓驶来，加代这边刚好也看见了。陈耀东、左帅等人早已把十连发准备妥当。

王瑞没事，就坐在最后一辆车上逗袁志彪玩。彪子说：“瑞哥，别吭声，有人来了。”

王瑞一瞅，“眼神挺灵啊，你认识那人吗？”

“不认识。”

王瑞问：“紧张不？”

“瑞哥，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大哥的司机吧？”

“这话说得不对，我可不光是司机，还是大哥的心腹兄弟呢。他不信别人，信任我才让我开他的车。”

“对对，就是这个理。瑞哥，我问你啊，要是那边有人敢跟大哥动手，你会出手吗？”

“肯定会！谁敢惹我哥？我哥在这儿没人敢招惹。”

“行，那你有短兵器吗？借我一把。”

“你敢用？”

“敢啊。我拿着这刀，不用不行。”

“你真敢开火？”

“我都来了，能不敢用吗？我会用的。”

王瑞笑了，“那我给你借把，看你到底敢不敢动真格。”

他朝左帅走去，“帅哥，有短刀吗？”

“我才不用那玩意儿呢。”

王瑞又走向陈永森，“永森，永森！”

永森回头，“瑞哥，啥事？”

“有短刀借我用用。”

陈永森从后腰掏出一把短刀递给王瑞。王瑞接过说：“谢了。”

“你要干啥啊？”永森好奇。

“别管，我自有打算。”

“别胡来啊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王瑞回到最后一辆车，把刀交给彪子，“我看看你到底会不会用。”

“谢了，瑞哥。”彪子揣着刀下了车。

宋铁豪也下车了。金刚挥手招呼：“老宋！”

“找我？”

“我哥找你，给你介绍一下，这是我深圳的代哥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，加代挥手打断对话，看着宋铁豪开口：“胆子挺大啊，还敢动手打我？”

宋铁豪冷冷回应：“兄弟，这是澳门地儿，别瞎嚷嚷。你先动的手。”

加代挥挥手，“别废话，我让你认识下我。我叫加代，深圳来的。今天不想挨打，就拿一千万出来。你不是有钱吗？不难为你。给钱，这事儿就算了。”

金刚背对宋铁豪，竖起大拇指。加代问：“给不给？不给，今天就打你，还砸你公司。”

“行，我回车里拿给你。”宋铁豪答应。

加代伸出手指，声音严厉：“兄弟，我知道你带了人来。耍花招我就把你们全丢这儿。你敢试试？你们没人有我们敢动手。”

老付和兄弟们鱼贯下车，紧握武器。老付挥手说：“豪哥，没啥大不了的。”

双方相距不到二十米。老付走到豪哥边，怒道：“我倒要看看，你们打算咋干？你哪儿冒出来的？张口就一千万？没有钱，今天就是买你命。来，给我亮亮招儿。”

加代问：“就是说钱不给？”

老宋赶紧道：“哥们，我和葡京酒店的老何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加代擎手喊：“开打！”

左帅和陈耀东带头扣动扳机，松岗四霸和其他兄弟紧跟开枪，开始猛攻。老付带着人反击。丁健端着十连发，步步逼近老付。老付指着丁健骂了句。

“砰砰”两枪响，老付应声倒地。

老宋大喊：“老付！”

接连三枪响起，老付肩膀中弹。对面长枪手被击倒两个。

王瑞惊叹：“真厉害。”

加代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。左帅、陈耀东和松岗四霸看向那边，发现开枪的是个穿保安制服的年轻人，没人认识他。

对方乱了阵脚，没了带头的。加代那边的兄弟冲得更猛，对方又倒下五六个。剩下的小喽啰边退边求饶：“大哥，饶了我们，认输……”

金刚赶忙拉住加代：“代哥，别打了，再打怕出人命，事儿大了。”

加代喊停，走到宋铁豪旁边说：“打你只是轻的，你真是死要钱不怕命！记好了，三天内把钱送到葡京酒店，我在那儿等。不给钱，我继续收拾你。你想觉得我是欺负你讹你随便找人来，我是好心放你，你却来砍我，这叫恩将仇报，你就该挨揍！金刚，看你面子，我没让你死，好好把钱准备好。”

说完，加代一挥手：“走！”

彪子把短刀还给王瑞。王瑞好奇问：“你干啥的？打得真准。”

彪子笑笑没回答。王瑞又问：“你到底是干啥的？”

“没干啥正经事，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。”

王瑞说：“这么远的距离，瞄准不容易，你抬手连开几枪。”

“这算不了啥，我以前打得更准。”

“先回去说吧。”王瑞说。

众人纷纷上车。加代让金刚直接开去码头，通知邵伟过来接。

到码头，金刚说：“哥，别生气，回去我帮你把钱要回来。”

“行，我消消气。”加代朝彪子招手：“老弟，过来。”

彪子走近，喊了声：“哥。”加代挥手叫一旁兄弟上船。

陈耀东抱臂疑惑：“这是谁？”

左帅也茫然：“不认识，从哪冒出来的，还穿保安制服。健子，这人是谁？”

“估计是代哥新认识的保安吧。”

“不会吧，哪找来的保安？”

丁健说：“可能是酒店的。”

左帅皱眉：“你也不认识？”

“我不熟，王瑞熟，等会儿问问他。”丁健答。

左帅喊：“瑞弟！”

王瑞摆摆手：“上船，上船，回去再说。”

加代对彪子说：“谢谢你了。”

“哥，没啥，应该的。”

加代问：“刚才那几枪是你开？”

袁志彪憨笑：“没干啥特别的，哥，我得跟金刚大哥回去，今晚轮我值班。”

“好，晚上过来聊。”

“行，哥，你慢走，注意安全。”

加代临上船前回头问：“兄弟，要不要跟我走？”

彪子摇头：“不走，我在这儿挺好。金刚大哥、王经理和队长都对我不错。我不能贪心。干得顺心，就不走了。再说了，我不太想回那边。”

听到这话，加代明白他回不去，那里恐怕有麻烦，便没勉强。

金刚说：“哥，你放心，我会照顾好他的。”

7

“没事。”加代跳上船，转身回了深圳。

从葡京出来回去的路上，金刚问彪子：“兄弟，你以前是干啥的？”

“我也没干啥，就是爱动手惹麻烦。”

金刚追问：“你知道那人是谁吗？”

“不是代哥吗？”

金刚继续说：“他在深圳可算是个大人物。你为啥不跟着他混？”

彪子叹气：“哥，我又不是看不出他厉害，我能不想跟他走吗？”

“那为啥没跟他一起呢？”

彪子苦笑：“哥，我去谁那边，谁就倒霉。说实话，在这边还好点，没人知道我，也没人找我麻烦，更没人来抓我。混口饭吃挣点钱。我死活不在乎，我不怕死。我还有个妹妹，没嫁人。我攒点钱给她。”

金刚听了，说：“那我就不多问了。兄弟，你是条真汉子。”

彪子摇头：“别这么说。反正我这命也不值什么钱。大哥，谢了，能给我份活儿干。”

金刚笑道：“从今天起，别再门口当保安了。去里面贵宾厅做内保，我保证你一个月十万没问题。今天这事办得不错。尤其刚才代哥叫你走，你没走，还说跟我回去，兄弟，这才够义气。以后吃喝喝玩儿都跟我一块。”

“哥，我在门口干得挺顺手的。”

“行了，别客气。我要你咋干，你就咋干。”

“行。”袁志彪应声，跟着金刚走了。

刚回到酒店，金刚接到老何电话：“金刚，马上到我办公室，赶紧跑过来。”

“知道。”金刚叮嘱了彪子几句，就去见老何。

一进办公室，老何就问：“咋回事？小森说你带人去的。”

“哪是我带人去啊！”

“那是谁带过去的？”

“代哥，加代来了。”

老何皱眉：“他怎么又跑来？”

金刚答：“他在这做叠码仔呢。”

老何不满：“你就不能让他去别处吗？非得在我这儿干？”

“老板，他在这里也能给咱挣钱。”

老何冷冷道：“我不想赚他的钱。没发现他一来就添麻烦吗？你不烦吗？我上回说过尽量别让他来。这要是吃喝玩乐还行，但不能让他来做叠码仔，不能让他在这赚钱，不能和他扯利益。你没脑子吗？”

“这个……我……”

老何怒骂：“金刚，我一想到你就生气，你怎么一点脑子没有。”

“是，老板，我错了，下次注意。”

“哎，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啥好。”

“这事儿已经摆上了，加代晚上还得过来。”

老何问：“还来干啥？”

“做叠码仔，带客人来。”

“谁让他来的？”

“他自己想来的，这人最近亏不少给我们赚了几千万。”

老何说：“金刚，你赶他走。行了，算我求你，我不好和他说。”

金刚皱眉：“我也不好说啊，能说‘哥，别来了’？我咋开口？”

老何说：“告诉荷官，加代带过来的客人不能输钱。明白吧？让他们输赢平衡，不让加代挣钱，他就不来了。”

金刚一时语塞。老何继续：“去，就这么办。”

“行。”

老何叹气：“小森可不高兴了，问我咋整。我说我也难办。”

老何问：“加代是不是找姓宋的要一千万？”

“没错。”

老何：“这钱我来出。加代还打算不打他？”

“我不清楚。老板，您给他打个电话吧。”

老何拨通森哥电话：“森啊。”

“何哥，这事咋解决？是你手下金刚带人去的……”

话没等说完，老何打断：“行了，别多说。加代是深圳来的，我认识他……”

森哥气：“我不管他是谁，我就冲着你，何哥。”

老何反应快，心知如果客气谈肯定无效，只会让森哥更强硬。

森哥又说：“我不管他是谁，就看你，何哥。”

老何急忙：“你听我说完，好不好？”

森哥：“说吧。”

老何：“你知道加代从深圳调了多少人来吗？”

“调人？”

“调了五六百，来收拾你。”

森哥吃惊：“他不是要钱吗？”

“加代想找姓宋的要钱，找你动手。那是你派的老付，听明白没？”

森哥惊讶：“他能带五六百人？”

老何叹气：“天啊，把他惹急了，千八百人都能叫来。他还和老刘认识。”

“老刘？”

“是啊，无论白道黑道，他都混得牛逼。刚才我打给他，跟他说弟弟看在你何哥面子上，千万别动手，别伤人，那是我好朋友。他说没问题，老哥。说在澳门他跟我关系最好。我帮你挡了一劫。”

森哥问：“真的假的？”

老何笑：“我什么时候吹牛过？认识我这么多年了。”

森哥点头：“也是，何哥，那这事……”

老何说：“准备一千万，这事算完。实在不行我先垫着，日后你再还我。咱们以和为贵，不必闹大。”

森哥感激：“谢谢，别的就不说了，好兄弟一辈子。”

老何挂断，金刚佩服得五体投地：“哇！”

老何抬头：“嗯？”

金刚急忙说：“没啥，就是觉得他牛。”

老何吩咐：“晚上跟荷官交代，输赢得平衡。知道吗？别让他再来了。”

“明白，老板，您放心。”

“走吧。”

金刚下楼，夜里老何没露面，派他送支票给加代。

金刚递上一张一千万的支票：“哥，这钱给您送来了。”

加代看了看说：“好，这事算了。”

“哥，能不能饶他一次？”

“行，看你面子上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“我带来这帮老板……”

金刚赶紧说：“让他们随便玩。”

加代问：“我门口没见小彪子，他在哪？”

“被我安排去铂金厅当内保了。”

加代笑：“不错不错，这小子挺好，好好照顾他。”

“明白，哥，您放心。”

那晚一帮老板尽兴玩了一整晚。天亮时得结账了。

8

加代找到金刚，开口说道：“金刚，把账算一下吧。”

金刚无奈地说：“没钱啊。”

加代愣住，问：“什么？”

金刚解释：“这帮大哥都没输钱。”

“没输？”

金刚继续道：“你要是不信，可以去问问他们。没人输，我们这边倒是赔了不少烟酒饮料。还有人赢了六万，其他人都保本。一晚上，我们反倒赔了整整六万。哪里有钱给您？”

加代听罢，说：“我去打听打听。”

“您去问吧。”

加代转头问了一圈，果然如他说的那样。她又说：“金刚……”

金刚赶紧辩解：“哥，我没故意放水。葡京开了这么多年，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？”

加代点点头：“好，先这样，晚上晚点我还过来。金刚，如果明早还是这样，情况就不对了。”

“哥，这……”

加代板着脸说：“不管是谁，我就是要来玩。谁挡着我，我非得来不可。”

“明白了。”

加代接着说：“你肯定不会不让我来。要是有人敢阻拦，就告诉他，我必须来，还要赢钱。要是让我急了，我会带金相和司云伟过来。这回我不做叠码仔，要做蓝马。”

“知道了，知道了。”

“走吧，真倒霉，白忙活一晚上。”加代说完便离开。

金刚上了楼，老何见他乐得直笑：“我一直盯着监控呢，加代是不是不高兴了？今晚估计不会来了吧？”

“老板，出事了。”

“啥事？他不是不来了？”

“他说今晚还会来。”

老何说：“他来，还是别让他输，继续让他们保本。”

“他说如果今晚还是这样，明天会带金相和老司过来，不做叠码仔，改做蓝马了。”

老何愣住了。金刚跟着算：“还是让他做叠码仔吧，咱们拿七成，他拿三成。真要带金相和老司来了，也赶不走，没得说。这两人赌技高明，根本揭不开。”

“不是说他能不来吗？”

“他说非得来。”

老何怒道：“真倒霉，怎么就认识他了？金刚，你们以前也是这样吗？”

“以前情况我不太清楚。”

“走吧，跟荷官说一声，随他们玩去。让加代赚点钱，也就是年底这段时间，年后他应该不来了。”

当晚，加代犹豫了半天才来。八点多，老何在专用厅陪两个朋友打牌，金刚在旁边伺候，彪子和另一个保镖站门口。小森带老宋进来，刚进厅，小森招手喊：“何哥。”

老何见了说：“来，森，坐这吧。”

小森对老宋说：“这就是何老板，认识吧？”

老宋连忙招呼：“何老板！”

老何看着他，问：“伤得厉害吗？”

“还好，子弹打肩膀了。”

“不错，事情过去了就好，别再去惹事了。你们俩来这儿干嘛？”

森哥为什么带老宋来？

森哥说：“我带老宋来谢谢您，没别的，买了点烟酒，一套西装，还有张两百万的支票。”

“哎，别这么客气。等会儿一起去吃个饭吧。”

老宋身体弯着，闷头抽烟，忽然抬眼，看到彪子。彪子立刻低头躲避。

老宋大喊：“嘿，森哥，就是这小子打的我，老付也挨他了，我记得清清楚楚。”

森哥困惑：“这是谁？”

老何转头问：“金刚，这人是谁？”

金刚支吾道：“这……是我找来的保安。”

老何挥手：“过来！”

“老板……”金刚想说话，老何打断：“闭嘴！过来！”

彪子走到老何面前，恭敬地说：“老板！”

老何质问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“这……”

老何看向宋铁豪：“宋，你说说。”

宋铁豪站起来，指着彪子恶狠狠道：“枪法挺准，够狠。森哥，你说怎么办？”

森哥看着老何说：“何哥，加代的事儿听您的，过去的就算了。但这人能不能交给我们出出气？”

何老板看金刚：“金刚，这人是你的人吗？”

“老板，您听我说……”

“我问你，是不是你的人，是不是咱的人，是不是咱的保安？到底是不是？”

“是！”

老何干脆：“交给他！带走。”

宋铁豪举起没伤的手，就要动手，森哥连忙招呼：“别闹了，别在这吵架，这对何哥不尊重。老弟，待会儿我把你扔海里去。何哥，我先走了，我还有事儿。”

“随你，我不管。”

金刚赶紧求情：“老板，这是我兄弟，感情深厚。”

“感情算什么？少管闲事。小保安算得了什么？森，你带走。”

“行，何哥，我走了。”

金刚急忙补充：“老板，这人也是加代的兄弟，您再考虑考虑？”

老何火了：“你还敢骗我？加代的兄弟会在这当保安？你怎么学会拿加代吓唬我了？金刚，不住嘴我要打你了。”

这时森哥四个保镖向彪子走去，金刚还挣扎：“不是……”

小森指着金刚警告：“金刚，我没骂你打你，都看在你老板份上。你再这样就不对了。走吧！”

四个保镖冲上去，迅速掐住彪子脖子。

金刚喊：“哎……”

老何回头怒喝：“你叫啥？过来！”

“老板，这事我真管不了。森哥，这绝对不行。”

老何起身威胁：“你还想干什么？不干了说话。”

“老板，我没骗您，他真是代哥的人，一句假话没说。”

小森摆手：“走！”

“哎……”金刚喊着还没回应。

老何指着他，严厉命令：“站住！”

宋铁豪嘴里叼烟，得意笑道：“何老板，金刚，我走了。”

森哥、宋铁豪和四个保镖押着彪子朝楼下走去。

一楼大厅里，加代、左帅、郭帅、孟军、王瑞、司云伟带着一帮老板到了。加代开口：“老司，今晚全靠你这神乎其神的左手了。大家上楼吧。”众人正往楼上走。

这时，正从楼下向上走的宋铁豪先看见加代，急喊：“森哥，森哥！”

森哥回头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加代来了。”

森哥马上吩咐：“走，我们回去。”

彪子见状，嚷嚷着：“代哥，代哥，代哥……”

加代抬头看到，问：“谁啊？”眼神一转，看见四个保镖正拖着一个人朝楼上走。

9

加代一声大喝：“喂！”

“哥，代哥……”

保镖赶紧捂住了彪子的嘴。加代见状，急忙喊道：“喂，站住，站住！是彪子吗？”

十几名内部保安听到喊声，纷纷跑过来，喊道：“谁？站住！”

金刚也从楼梯上走了下来，一眼就看到楼下的加代。他伸手拦住正往楼上走去的那群人，说：“别动！森哥，把他放开。”

“金刚……”

金刚朝楼下喊：“哥，他们准备带走小彪子。”

加代转头吩咐：“去把十一连发拿来。”

孟军问：“哥，要打死他吗？”

“打死啥？快拿家伙！”

四个猛人冲到门口，拿来了十一连发。加代望向楼上，“哎……”

老宋急忙摆手：“代哥……”

加代问：“真巧，你们想干什么？”

森哥转身道：“你就是加代吧？”

“你是谁？”

“我是宋的老板。”

加代听了，说：“这是我兄弟，放了他。”

保镖瞅了加代一眼，但没松手。加代又说：“没听懂我话吗？”

森哥解释：“加代，听我说，这事跟你没关系了，我已经给过你钱。这是我和这兄弟的事，他打了我们人……”

森哥话没说完，加代挥手，命令：“健子，揍他！”

丁健抬枪“哐”地一枪打向一个魁梧保镖胸口，保镖应声倒地。其他三人立刻松开手。小彪子跑下来，站在加代身边，喊：“哥！”

加代问：“他们打你了？”

“没。”

森哥沉默。加代继续：“我本不想难为你们的。你们这样做太过分了。给你们一千万的事算了，不想为难。这宋的，真不给脸是吧？”

森哥想说话：“加代……”

加代摆手打断：“不管你是谁，这次听好了，再拿五千万。我昨天没赚到钱，再拿五千万，今晚我就放你们一马。不然谁也别想出去，明白没？”

老宋被吓得一句话没说。森哥下楼走到加代面前，“兄弟，能不能让兄弟把枪放下，咱单独说几句。”

“说吧，但不管说啥都是五千万，听明白没？”

“行。”森哥点头。

加代回头吩咐：“把枪放下。”

加代又说：“让你们的人靠墙站好。”

“没必要吧……”

“立刻靠墙！不站好，就揍他们。”

森哥一回头，那帮人全乖乖靠墙站好。

森哥说：“兄弟，你也知道，我在澳门不是普通人。冤家宜解不宜结。我把人还给你，不再追究，钱你别再要了，放我走。我和葡京老板关系不错。”

“你说的是老何？”

“嗯。”

加代说：“哦，那你叫他下来。”

“不是……”

“你叫他下来，让他跟我说。”

森哥听了，“兄弟，我还想提个人行不？”

“谁？说吧。”

森哥说：“我和这里老马大哥，马交冯大哥，关系铁。我能打电话让他跟你聊聊吗？兄弟，你常来澳门，肯定知道这个人。我还是那句话，咱没必要结仇。真缺钱告诉我，没问题，但别用这种方式。这方式对咱俩都不好。你看……”

“说完没？”

“说完了。”

加代一巴掌甩下，“认识老马大哥？”

“认识。”

“打个电话。能请老马大哥出来，或者让他给你说话，这事就算了。这面子我给你。打电话，我倒想看看老马大哥说啥。”

森哥拿起电话，却没拨号。加代催：“打！今天要是你吹牛，根本不认识老马大哥，还拿他吓我，我就掰了你腿。打电话！”

金刚走到加代身旁说：“哥，都提老马大哥了，咋还给他一耳光？”

加代回应：“万一他真认识？要是叫得出老马大哥，我不就打不着他了吗？”

金刚一愣：“这逻辑是啥？”

“逻辑？先占着便宜再说！”

金刚笑道：“说得对，没毛病！哎，我说代哥你真牛。”

森哥拨通电话，“大哥，您好，我是小森。”

“哦，老弟，你好。”

森哥讲了一遍事情经过。马交冯说：“加代啊，我了解过。他和阿驹关系不错，阿驹也跟我说过，这人讲义气，重感情。说实话，我不信他会欺负你，肯定你做过分了。老实说，你电话里说打了你的人，还要钱？”

“老哥，我哪敢骗你？是真的。”

“把电话给他，我想跟这兄弟说说。他就在你身边？”

“就在我面前。”

“把电话给他。”

“等会儿。”

森哥递给加代电话，“老马大哥的电话。”

加代接了电话，“你好，大哥。”

“哦，加代！”

“哎，你好，哥。”

“欢迎来澳门。阿驹上次给我打过电话，也聊过你，对你印象不错。不知道我有没有这面子，敬你个夜宵？现在，我叫阿森也来，大家一起聊聊，把事办了。阿森这些年对我也挺尊敬，人不错。你看看行不行……”

“老哥，我不跟您争了，您安排地方，我马上过去。听您的，半小时见。你们是在小何那儿吗？电话给金刚。”

加代把电话递给金刚，老马通过电话告诉了地点。小森见状，“兄弟，走，咱去跟老哥谈谈。”

“行，没问题。”

小森说：“你刚才给我一巴掌……”

“你再说，我抽你。”

森子的兄弟跟着森哥走， 加代的兄弟跟着他一起往外走。小彪子傻站着，不知道去哪。加代回头喊：“彪子，走啊！”

“哎哎哎！”彪子跑到加代身边。加代说：“一会儿你跟紧我，我去哪你去哪，有我在你怕啥？你连我的电话都没留，是等着我问你要电话号码呢？”

“哥……”

“行，这是头一回，我不怪你，下次有人欺负你，不告诉我，我可就真怪你了。走！”

二十分钟后，加代一行人来到会馆门口。不一会，一辆加长林肯开了过来。老成下车，挥手道：“让哥们儿久等了。”

“老哥，您好。”

两人握手。老马说：“第一次见你，真了不起。”

“过奖了，老哥。”

“真了不起。简单说，一表人才，再说前途无量。不对，我觉得这些成语都不够形容你，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。”

“老哥……”

“好了，进来吧。阿森，你也进来。”

进了包厢，大家围坐一圈。老马左边坐着加代，右边是阿森。酒水茶点和菜肴都已准备妥当。

10

老马开口说道：“好了，既然大家都围坐到这桌前，我就不纠结谁对谁错，谁有理谁没理了。咱们都是江湖里的人，这对错真不好分清楚。兄弟，你说我这话对不对？”

加代回道：“说得没错。老哥，您说啥就是啥。”

老马点头，看向阿森：“阿森，你被人打这事，你心服口服吗？”

“我……”

老马举手示意他别说话：“你可以不服气，你是个男人，那就和加代较量较量，分个胜负，让大家见识见识真本事。我来做裁判。我就怕你没胆量。你敢吗？”

“老哥，我可没那个胆量，我是个做生意的。”

老马说：“我不管你是干啥的，我只知道你是个男人。遇到麻烦就找我、找那找这的，那你自己能干啥？打不过人家还找我主持公平，是怕了他是不是？他没欺负你，我说得对？你打不过人家，就让我出来给你撑腰。可撑腰是让别人欺负人吗？那换了个方式欺负人罢了。他跟你要多少钱？”

阿森告诉老马：“他要五千万。”

老马道：“给他钱。”

“行，大哥，我……听您的。”

“你得听我的，不然别找我。找我就得听我的办法处理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老马继续说：“兄弟，咱们先别急着喝酒，聊两句。看在我的面子上，这事儿翻篇吧。你把动手打人的那位兄弟叫出来，让我看看。”

加代一听，喊道：“彪子，给老哥鞠个礼。”

彪子恭敬地深深一鞠躬：“大哥好。”

老马打量着彪子问：“几岁了？”

“三十五。”

“都是你出手的？”

“是我打的。”

“行，老才了，一会儿给这兄弟二十万，算我的。”

老马接着：“人就该像你这样，懂得感恩图报。人数少又怎么样？人少也打得过。要么不动手，要打就要狠。我敬佩你，重情重义，这样的人才值得交。兄弟你好好干，今后在澳门有啥事儿，直接找我，我把电话给你。以后不管啥问题，我罩着你，帮你。”

加代赶紧摆手：“老哥！”

老马先是训了阿森一顿，然后给彪子拿了二十万，还夸了夸他。对加代这一方，一句话不差地给足了面子。加代若此时还不给老哥留点面子，那就真不能在江湖立足了。

加代忙道：“老哥，我和他没什么恩怨。说实话，今晚我就是心里闷，找个出气筒而已。”

老马说：“他挨打确实是活该。”

加代摆了摆手：“老哥，您听我说完，我不要这钱。要非给，那就给老哥您吧。我来澳门这么多次，一直没机会来拜访您。这次当专程来找您，也算给您添麻烦了。实在抱歉，老哥，您多担待。”

老马听了，立即说：“阿森啊，我对加代多少有点了解，他在罗湖开家表店。我给你一个月时间，去买些表，过去帮着热闹热闹，给这事办个漂亮收场。”

“知道了，老哥，您放心。”

老马又道：“挑几块好表给我送来，我可不能白帮你忙。”

“那是当然，老哥，我心里清楚，明天就去办。”

老马端起酒杯，说：“来，先喝这杯，虽说是我开头，兄弟，还是欢迎你！”

加代也举杯回应：“老哥，多谢您了。”

老马说：“这第一杯酒，就咱俩共享，欢迎你到澳门，把过去的事都放下。以后有事，随时找我，这点小事，我一帮就解决了。”两人碰杯，一饮而尽。

老马接着又端起第二杯：“我兄弟的朋友们，你们这样帮着加代，让他如今有这成就，大哥我代表他谢谢你们。”说完，酒也喝了下去。

加代手下兄弟虽然见过不少大场面，倒是第一次见大哥这么给兄弟敬酒的场景。

老马举起第三杯酒，却又放下了，他望着阿森问：“你知道我这杯酒没跟你喝是为什么吗？”

“我……”

老马说：“等你把加代这事儿办妥，我请你吃饭，到时候咱再好好喝一回，懂吗？”

“明白了。”

“就这样，时间不早了，我得回去歇会儿，不然扛不住了。我先走了，加代你忙你的，阿森你也忙你的吧。”

当晚，加代的赌码仔赚了四百多万。第二天早上准备离开时，加代问彪子：“彪子，我最后再问你一次，是打算留在这里，还是跟我回深圳？”

“哥……”

加代挥手：“我知道你的想法。你的事，我都能帮你解决。”

“哥，我不想麻烦别人，我不想给别人添乱……”

加代再挥手：“你在这里根本呆不下去。”

“我换别家试试。”

“换哪家都不行。我清楚你的想法，跟我走吧。”

加代拉着彪子，回了深圳。

第二天，阿森跑到中盛表行，买了价值近两千万的手表，还特意挑了几块送给老马。老马却说：“我家里表多得是，没你表用的地方。”

“不是，大哥，您……”

老马斥责：“你真是没头脑啊。”

彪子被带回深圳后，邵伟第一个打来电话：“哥，我听说你带回来个兄弟？”

“怎么了？”

“呃，我给你一千万。”

“打算干嘛？”

“你把这兄弟让给我吧。我身边缺这样的人。左帅、远刚他们身边哪个没几个狠角色？我这几年生意做大了，钱多，但缺个顶得住场面的狠角色。我出一千万，不行两千万也成。您开个价，我砸钱买人，我真是求您了。”

“再说吧。”加代挂了电话。

杰哥、朗文涛、李小春也都来要人。对于杰哥的请求，加代实在不放心，彪子没法和杰哥相处好，真要去了那边，伺候不好，肯定出问题。

最终，加代让彪子从剩下的人中选，彪子说：“我就选邵伟哥。”

加代问：“你怎么不选我？”

“哥，您之前没给选择这个机会。”

加代说：“那我现在给你这个选项，你再选一次。”

“哥，我还是选伟哥。我选了伟哥，不也是您的兄弟吗。”

“行。”加代通知邵伟去接人。邵伟高兴得不得了，带着四五十号兄弟去迎接。从此，邵伟身边多了个狠角色，袁志彪，就是彪子。对比而言，这个选择最稳妥、安全。